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爭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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爭寵

郭常在守在延禧宮門外, 沒想到惠嬪這麽晚才出門,已然站得腿都麻了。見惠嬪出來,忙趕上前行禮:“第一回早起去承乾宮給皇貴妃請安, 很怕失了禮數,便想與惠嬪娘娘同行。嬪妾不請自來, 還請娘娘不要怪罪。”

她昨日不是去承乾宮給皇貴妃請過安了嗎, 早上請安和午後請安好像沒有什麽區別, 惠嬪一陣無語。

而且見到郭常在的同時,昨天死去的記憶又開始攻擊她,讓惠嬪心裏毛毛的,下意識不是很願意接近。

可人家到底是皇上的新寵,雖然皇上之前那幾個新寵的下場都不怎麽樣, 而這一位看起來也不像個省油的燈,惠嬪還是決定給幾分薄面。

好巧不巧, 在承乾宮門口遇上了榮嬪。榮嬪看了郭常在一眼, 又看惠嬪,抿嘴一笑:“我說昨兒人家見了我怎麽不鹹不淡的,敢情是攀上惠嬪這根高枝了。”

惠嬪苦笑, 心道你就知道說風涼話,好像誰願意做那根高枝讓別人踩似的。

郭常在聽著心裏也不痛快, 想起一會兒還要求人家帶自己去慈仁宮, 這才勉強擠出一個笑。

榮嬪瞧著沒趣兒, 也不讓人,當先走了進去,惠嬪帶著郭常在跟在後面。

即便郭常在隨惠嬪一起進屋, 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敵意。她並不慌張,反而有些得意。

女人多的地方, 是非就多。她不是第一次嫁人了,自然知道後宅裏最受寵的那一個總會被人嫉妒。

皇宮又如何,不過是放大的後宅而已。再看皇上後宮裏這仨瓜倆棗,可能還不如王公大臣家的妻妾多。

哦,對了,仁孝皇後薨了,皇上沒有正妻,在座的都是妾。

既然同為妾室,拼的便是男人的寵愛。位份高也不過是出身高,或者資歷老,或者生育過,誰又比誰高貴呢。

如今她手握皇上獨一份的寵愛,追上她們甚至超越她們,所缺的只是時間罷了。

郭常在頂著對面的刀光劍影,不卑不亢給所有人行禮。眾人見她並不怯場,就更氣了,交流起來自然沒什麽好話。

索性郭常在不是烏雅氏和萬琉哈氏那樣初出閨閣的小姑娘,那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。直到皇貴妃走進來,屋中的唇槍舌劍才算止住。

昨日被郭常在炫耀到臉上,皇貴妃雖然提點了邢嬤嬤,自己心裏也是很不痛快的,一晚上輾轉都沒睡好。早晨又早早醒來,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,只能起來梳妝。

用過早膳時間還有富餘,皇貴妃便將大阿哥的保姆叫過來叮囑幾句,做完這一切就到了請安的時辰。

宮女將手爐拿來,請皇貴妃去正殿接受眾妃嬪請安,皇貴妃好像沒看見,隨後拿起一卷書,看得出神。

宮女怕誤了時辰,去找邢嬤嬤,邢嬤嬤板起臉教訓:“慌什麽!今日來了新人,自然要給新人一點適應的時間,等娘娘看完書再過去也不遲。”

郭常在受盡冷言冷語,皇貴妃才姍姍來遲,自然知道是因為昨日受了刺激,故意給自己一個下馬威。

可郭常在並不後悔,她昨日就是故意挑釁皇貴妃的。

為的就是讓皇貴妃知道,她不好惹,也無意巴結。明白地告訴皇貴妃她很得寵,不想淪為任何人的棋子。

郭常在嫁過人,擁有非常豐富的宅鬥經驗,能讓她從容面對別人的眼神攻擊和言語攻擊,卻也蒙蔽了她的眼睛。

讓她將皇貴妃的善意提醒,當成了上位者的籠絡,甚至是利用,從而在沒有任何壓迫的情況下奮起反抗。

俗話說“縣官不如現管”,皇貴妃到底是皇貴妃,郭常在再得寵,也不敢一而再地挑釁。

否則就不是一個下馬威能解決的了。

皇貴妃昨夜沒睡好,今日又起得早,沒說兩句就累了,揮揮手讓眾人散去。

散會之後,榮嬪對惠嬪說:“妹妹等等我,忖著時間榮憲也該到了。”

榮嬪比惠嬪大三歲,進宮也比她早,故而叫惠嬪一聲妹妹。

大阿哥就養在承乾宮,可以就地取材,三格格卻是要人從鐘粹宮抱過來,每日去慈仁宮玩,惠嬪都要等一等。

惠嬪也不著急,熟門熟路地領著榮嬪往大阿哥住的暖閣去:“外頭冷,咱們且到屋子裏歇歇。”

榮嬪是最早一批進宮的,雖然愛拈酸吃醋,但人心不壞,也曾對剛進宮卻不怎麽得寵的惠嬪多加照拂。這麽多年下來,兩人相處得還不錯。

正因如此,惠嬪才大方地邀請榮嬪到大阿哥住的暖閣暫歇,換成旁人,提防還來不及呢。

榮嬪也沒推辭,跟著惠嬪往暖閣那邊去。

誰知才走出幾步便被人叫住了,回頭看竟然是郭常在:“兩位娘娘且慢走。嬪妾初來乍到,一個人住在翊坤宮很是寂寥,便想著來服侍兩位娘娘,人多也熱鬧些。”

說完並不敢看榮嬪,只眼巴巴地望著惠嬪,搞得惠嬪又是一陣無語,終於明t白什麽叫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了。

怪道她昨日請安的時候對自己如此殷勤,今日又一大早跑來門口蹲著,敢情是想跟去慈仁宮後殿伺候她和榮嬪呢。

她與榮嬪都是一宮主位,哪裏用的著她伺候。便是真有那份心,什麽時辰伺候不行,偏卡這個點兒。

郭常在於一眾宮女當中脫穎而出,沒當過一日差就變成了官女子,之後更是艷壓另外兩人,越過答應直接封常在……

呃,這個配置如此眼熟,忽然想起早沒了的僖嬪,惠嬪覺得不是很吉利。

但熟悉的配方裏還是有不同味道的,比如郭常在一個人住進了沒有鄰居的西六宮,還住進了皇貴妃一直想住都沒住成的翊坤宮。

盡管沒有鄰居,惠嬪也許會害怕,可那到底是翊坤宮啊。

就在惠嬪忍不住腦補出西六宮靈異事件的時候,榮嬪冷笑一聲,開口了:“郭常在好大的口氣,住在翊坤宮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,你卻說寂寥?你寂寥了便來招惹我們,難道還想讓本宮和惠嬪給你演雜耍不成!”

惠嬪終於從靈異事件中擺脫出來,心說自打榮嬪生下死胎,失去皇上的寵愛之後,性情巨變,從原來的膽小懦弱變成了得理不饒人。

皇上寵誰,她便要雞蛋裏挑骨頭打擊一下。

其實這段時間已然好了許多,怪只怪郭常在自己送上門來討打。

面對榮嬪的咄咄逼人,換成一般的小姑娘早甩著袖子走了,可郭常在似乎極有耐心,仍舊哄著榮嬪:“娘娘想到哪裏去了,娘娘進宮最早,資歷最老,嬪妾孝敬娘娘還來不及,如何敢指使娘娘!”

說什麽不好非說老,一下又戳到了榮嬪的痛處。

惠嬪閉了閉眼,果然聽榮嬪聲音愈冷:“說本宮老,你也不年輕了吧?聽說你進宮之前還嫁過人!”

這個榮嬪娘娘看著斯文秀氣,一張嘴全是刻薄話,不但喜歡曲解別人的意思,還專撿人家的痛腳踩。

郭常在內心氣炸,臉上仍舊不顯。

外頭來的寡婦就是不一樣,為爭寵臉都不要了,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,且懂得忍辱負重的人,很危險。

惠嬪不想招惹,於是全程圍觀,並不曾出言為郭常在解圍。

郭常在算是看出來了,榮嬪的喜怒都在臉上,而惠嬪才是深藏不露的那一個。不管自己在她面前如何做小伏低,她始終是不肯幫自己的。

就在郭常在受辱準備甩袖子走人的時候,榮憲公主被人抱了來。

榮嬪見到榮憲公主臉上才有了點笑模樣,便與惠嬪一道帶著孩子去往慈仁宮給太後請安。

郭常在便沒走,而是遠遠跟著,綴在最後。

正如榮嬪所說,她進宮之前嫁過人,所嫁的男人是她的表哥。兩人從青梅竹馬一路走到舉案齊眉,她知道男人鐘情於一個女人會有怎樣的表現。

即便沒有鐘情,只有寵愛,也不該是皇上對她那樣的。

不看不問,直奔主題,事後送走。

若不是她用盡渾身解數,給了皇上還不錯的體驗,可能連第二次侍寢的機會都沒有。

沒有交流,更沒有情意,只是單純的肉.體.之.歡,根本支撐不了多久。

都說深宮似海,進來才知道半點不假。她如今已然被架上了火堆,再無回頭路可走,唯有迎難而上,在皇上厭棄她之前盡快懷上龍胎,方能平穩著陸。

原以為皇上破格封她為常在,是有些看重的,至少喜歡在床上被她伺候,可一晃這麽多天過去,都再沒見皇上召幸。

昨日她搬進翊坤宮,心中很是歡喜,直到深夜躺在床上才有些後怕。很怕自己就此被扔在這裏,無人問津。

所以,不管惠嬪和榮嬪怎樣想,也不管她們如何為難,慈仁宮這條捷徑她必須得試一試。

郝如月見惠嬪和榮嬪抱娃登門,忙迎了出去,笑問:“今日怎麽晚了,太子一直念叨著哥哥姐姐,都想去承乾宮尋了。”

惠嬪說是皇貴妃起晚了,榮嬪卻回頭,示意郝如月往後看,十分不客氣地說:“喏,被尾巴纏上了,甩都甩不脫。”

郝如月朝後一看,見來人與自己年歲相當,身穿一件青碧色旗裝,看穿戴應該是個常在,卻很面生。

她想起是誰來了,忍不住小聲提醒榮嬪:“到底是皇上的新寵,聖眷正隆,便是不想結交,也不要輕易得罪了。”

榮嬪很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既視感:“得罪了又如何?”

郝如月知道榮嬪是個標準的戀愛腦,一心都在皇上和生孩子這兩件事上。如今皇上有了新寵,小半年都不曾召幸榮嬪,兩件事齊齊落空,心裏不好受也是有的。

於是她換了一個思路勸,將目光轉到榮嬪懷中的三格格身上:“娘娘便是不為自己著想,還能不為公主想嗎?”

榮嬪果然啞火。

惠嬪趁人不備朝郝如月比出大拇指,郝如月無奈笑笑。

平時吃吃瓜還行,她可不想將東西六宮的戰火引到慈仁宮來,讓孩子們看見,影響孩子們的心情。

整個上午,郭常在只得了一個好臉色,便是在這慈仁宮後殿,差點感動得哭出來。

然而她不能哭,主要怕哭花了妝容,萬一皇上過來看見了不美。

郭常在走過去,給郝如月行了一個禮:“見過赫舍裏女官。”

郝如月偏身躲開,不肯受:“恭喜小主破格晉升常在,喬遷翊坤宮。”

郭常在含羞低頭。

不等郭常在說話,郝如月已然問道:“不知小主前來所為何事?”

郭常在擡頭看了一眼惠嬪,惠嬪忙擺手:“不是我帶來的,是她非要跟著。”

榮嬪想罵一句狗皮膏藥,但想到榮憲公主,還是忍住了,看也不看郭常在,權當她不存在。

郭常在暗中咬牙:“嬪妾過來給太後娘娘請安,見惠嬪和榮嬪兩位姐姐來了後殿,心中好奇,便跟了來。”

惠嬪要說話,被郝如月擡手按住了:“郭常在初來乍到,可能不知道慈仁宮後殿是什麽地方。太子住在這裏,平時與成親王和榮憲公主一起玩,惠嬪娘娘和榮嬪娘娘是送親王和公主來的。”

一句話不軟不硬,卻堵住了郭常在所有的路。

翻譯過來就是,太子是儲君,太子住的地方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來的。惠嬪和榮嬪之所以能時常來往,還是托了親王和公主的福。她又沒有孩子,跑來湊什麽熱鬧。

這給郭常在氣的,可她也知道,但凡捷徑沒有一條是好走的。

於是壓下火氣,強笑說:“原來是這樣,多謝女官解惑。相請不如偶遇,正好嬪妾也很喜歡小孩子,來都來了,不知能否進去看看太子。”

郝如月搖頭:“事涉儲君安危,恐怕不能隨小主的願了。”

小選之後還有大選,往後宮裏的人只會越來越多。人多口雜,手也雜,郝如月可不敢賭來的都是好人。

若只拿這裏當成偶遇皇上的捷徑也就罷了,萬一混入圖謀不軌之人,想對太子或者親王公主做點什麽,簡直防不勝防。

與其千日防賊,倒不如守好門戶。

寧可錯殺一千,不能放過一個,今日這口子不能開。

都說太子身邊的女官厲害,郭常在今天算是領教了,不過再厲害的女官到底也是個奴才。

郭常在挺直腰背,揚起下巴:“赫舍裏女官,我勸你讓開,莫欺少年窮。”

軟的不行,來硬的,郝如月也不慣著:“實不相瞞,上一個闖到這裏,想要利用太子爭寵的小主已然歿了。”

惠嬪點頭:“上上一個也歿了。”

榮嬪嗤笑:“上上上一個也歿了。”

郝如月掐指:已經有這麽多了嗎?

郭常在驚得倒退一步,險些崴了腳,郝如月和顏悅色勸她:“小主已經是滿後宮最得寵的了,何必貪心,還是早早回翊坤宮去吧。”

郭常在轉身正準備離開,就聽榮嬪在背後議論:“搬到翊坤宮就算是最得寵的嗎,我怎麽聽說昨日皇上召幸了圍房裏的烏雅氏,算起來這個烏雅氏已經承寵三次了。”

郭常在蹙眉,忍著腳腕上的酸痛,一瘸一拐離開了慈仁宮。

回到翊坤宮不久,內務府便將常在標配的宮女和內侍送來了,一共兩個宮女三個內侍,其中一個宮女還是與她同批次參加小選的。

窩囊了一上午,終於享受到了一點受寵的好處。

去年因為戰事不利,宮裏暫停了小選,本打算挪到t秋天。五月皇後難產薨逝,又遇國喪,小選一拖再拖便拖到了今年。

皇上執意為仁孝皇後守制三年,大選全停。本來也想將小選一並停了,還是太皇太後說乾清宮的人撥了三分之一給太子,人手不足,皇上這才答應重開小選。

大選要停三年,連這一回的小選也是來之不易,家裏有適齡姑娘的都快急死了。有些人家甘願自降身份讓女兒參加小選,先進了宮門再說。

便是高門勳貴不忍心女兒進宮從宮女做起,或者家中早已有女入宮,想要送人固寵的,全都拐彎抹角塞了一些人進小選。

這裏面就包括赫舍裏家三房、納蘭家和佟家。

佟家塞人,自然是要幫皇貴妃固寵,可惜皇貴妃不領情,直接將人扣在了身邊。

赫舍裏家三房塞人,則純粹是為了爭寵。長房在宮裏有人,三房指望不上,當然要塞了自己的人進去。

三福晉舍不得自己的女兒進宮從基層做起,便比照著郝如月的容貌身形,在娘家侄女中選了一個出挑的,參加小選。

納蘭家更低調,為了與惠嬪重新建立聯系,特意選了一個拐彎親戚家的女兒塞進宮。

幸運的是,此三人統統入選,不幸的是沒有一個人入了皇上的眼,有資格住進乾清宮後頭的圍房,全都成了名副其實的宮女。

除了佟家的人被皇貴妃利用職務之便扣下,赫舍裏家三房塞進來的被安排到翊坤宮當差,納蘭家的人則成功進了延禧宮的門。

話說郭常在受了半天氣,回到翊坤宮只短暫欣慰了一會兒,便被眼前一個容貌極出挑的宮女硌了眼。

倒不是純嫉妒對方的美貌,而是這個宮女看起來有些眼熟。郭常在想了小半天才想起來她像誰,頓時氣得心口疼。

她才在慈仁宮後殿吃了癟,轉眼內務府就送來一個與那位女官有幾分像的宮女,這不是想打她的臉,就是想直接氣死她。

從去承乾宮請安,一直到慈仁宮吃癟,紅果始終不離郭常在左右,這會兒見到那個叫娜塔的宮女,也是一驚,忍不住私下提醒郭常在:“小主以後去承乾宮,見到皇貴妃娘娘可要收斂點了。”

皇貴妃位同副後,攝六宮事,一力操持小選,各宮的宮女分配自然也是說了算的。

她不過是在皇貴妃面前炫耀了一下自己得寵,皇貴妃可好,請安的時候故意晚到,讓她受盡冷嘲熱諷。

明知她才得寵,根基不穩,又特意給她送來這麽一個貌美的宮女,其用意可不是打臉或氣她這麽簡單了。

這是要奪她的寵啊!

就憑這針鼻兒大的心胸,也配當皇貴妃?

只恨自己位份太低,被人陰了也只能忍著,她不敢對皇貴妃怎樣,還不敢磋磨身邊的小宮女麽。

於是當晚便找茬將這個小宮女給打了,打完之後將人攆到院子裏當差,再不許進屋。

郭常在處置小宮女的時候,惠嬪也與納蘭家塞進來的宮女接上了頭。

聽完宮女帶進來的話,惠嬪有一瞬的晃神。納蘭明珠好像是她的堂叔不是她的阿瑪吧,便是她的阿瑪也不敢鼓動她這樣作死啊。

皇上才立了太子,就讓大阿哥跟太子爭?

當初大阿哥兩歲了還不會走路,她心急如焚求到這位神通廣大的堂叔面前,納蘭明珠是怎麽對她的,忽悠她,糊弄她,以為大阿哥天生不良於行,恨不得躲開八丈遠。

她永遠都不會忘記。

還是她求了如月,幾經周折才將大阿哥接回宮。

這份恩情她永遠記在心裏。

瞧見大阿哥腿腳利索了,托了太子的福封了親王,納蘭明珠又派人來拉攏她,好話說盡。

晚了!

冊封大阿哥的聖旨裏雖然沒有寫明,封號卻足以說明一切。

成親王,真心輔佐太子的,是親王,若敢覬覦別的,曾經的成親王岳托便是下場。

聖旨裏的意思,她一個深宮婦人都能讀懂,更何況是當今權傾朝野的明相呢!

與太子爭,說好聽的,是明相看得起她,看好大阿哥,說不好聽的,便是當他們母子都是傻子。

“都說完了?”惠嬪問那宮女,生怕還有落下的。

宮女點頭:“說完了。”

惠嬪眼皮一掀:“明相的話,我都收到了,我也有幾句話要帶給他,也告訴你嗎?”

宮女擡眸:“小主說與奴婢便可。”

惠嬪心中冷笑,假意道:“你告訴明相,我還要再想想,過幾年再說吧。”

然後派人跟著那宮女,見她去了四執庫進了古董房。

四執庫裏的東西都是禦用,古董房平時很少有人去,也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。惠嬪派出去的人無法再跟,只得作罷。

惠嬪不敢貿然求見皇上,便借著帶大阿哥串門的機會,將消息告訴了郝如月。

郝如月震驚於惠嬪對她的信任,惠嬪卻是滿臉歉意:“給你添麻煩了,可那宮女和明珠的眼線還在宮中,並不知是誰,我實在不宜出面求見皇上,免得打草驚蛇。”

歷史上大阿哥胤褆是有奪嫡之心的,郝如月不信惠妃全然不知。

大阿哥之所以敢叫板太子,除了自己皇長子的身份,必然也有納蘭明珠在前朝照應。

這一世,雖然大阿哥被皇貴妃收養,出了一點小意外,納蘭明珠還是主動向惠嬪伸出了橄欖枝。

而惠嬪卻將這個秘密轉頭告訴了自己,還求自己將此事轉告皇上,急於洗脫嫌疑。

難道這一世她當真沒有讓大阿哥奪嫡的心思?

這話惠嬪沒說,郝如月也沒問,只將此事應承下來,先過了這一關再說。

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。

前朝事忙,皇上已經很多天沒有過來了。又等了五日,郝如月才見到人。

皇上照例先去主殿尋三小只,陪過孩子這才來見郝如月、惠嬪和榮嬪三人。

郝如月示意惠嬪自己說,便想帶著榮嬪出去看花樣子,結果惠嬪根本不給她機會,挎上榮嬪就告退了,說不放心,要去主殿看孩子。

可憐榮嬪好幾日才得見天顏,話都沒說上兩句,就被惠嬪挎走了。

康熙看出不對來:“惠嬪今日怎麽了,毛毛躁躁的?”

正主逃了,郝如月只能硬著頭皮上。她揮揮手屏退屋裏服侍的,見自己這邊的人走了,皇上帶來的人還杵在那兒呢,便擡眼看皇上。

康熙看她一眼,又看一眼,緩緩勾起唇角,遞給梁九功一個退下的眼神。

等屋中只剩下兩人,康熙隔著炕桌朝郝如月那邊傾身過去。見人躲開,便蹙眉拍拍身邊的位置:“來,坐到朕這裏來,有話慢慢說。”

郝如月只得走過去,小心翼翼坐在了皇上剛剛拍過的地方。擡眼看看四周,總覺得隔墻有耳,便往皇上那邊又挪了挪。

“什麽要緊的話,也值得你如此小心?”康熙起了玩心,擡手拍拍大腿,“坐這裏更保險。”

以為她心裏還怨著自己,醉酒之後風情萬種,清醒時候必不肯就範。

誰知她當真將臉湊了過來,沒有坐在他腿上,卻將唇貼到他耳邊,呼出的熱氣燒得耳朵一陣一陣發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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